Monday, August 10, 2020

六月 十九

在我朋友圈子里

有佛教 道教 基督教 伊斯兰教 兴都教

我们会常常互相提醒大家

明天初一 十五 吃斋

观音诞 被问 要不要去庙一趟 吃斋咯

想说到四马路观音庙 拜一拜

那天是个第一天夜班后 晚上还有一轮

庙需要票 就不去了

自个儿去家附近的庙上柱香

躺在床 收到他三十分钟后的消息

泪直奔 打给姐姐 打给了他 打了大姨

整整哭了两粒钟 终于累了 睡着了

脑海里一直浮现很多回忆

醒睡醒睡 只睡了两粒钟

就得去做多个夜班

那夜班 實在是難熬 

一把鼻涕 一把眼淚


明明有休假

卻在小紅點 什麼也做不了

弟弟send來靈堂照

我那眼淚又開始無止境的流

為什麼看的是靈堂照

而不是開心玩樂的照片

幾乎全家人都到齊

呈獻最後的祭拜

我對姐姐說

新年都沒那麼齊人

為什麼偏偏要在這種環境下聚集

我不喜歡

從小 就參加葬禮 多過婚禮

記憶中 都只有淚 沒有笑

很小的時候 就知道

原來失去家人是多麼的痛失

在四歲 七歲 十一歲時 

印象都蠻深刻

誰說十一歲還小 不懂事 

懂得多了 

15年前 也是這個時候失去外婆

我比任何人都還容易觸傷感

從小就喜歡哭 是靜靜的哭

慶個生也哭

姨丈常說 

啊 這個 周瑩瑩 每年生日都要哭 

從小啊 媽媽都不怎麼喜歡幫我們小孩慶祝生日

只有姨丈 會請多多人 湊熱鬧 

我知道他很喜歡熱鬧 

所以每年五月他都會記得我的生日 

來我家 買個蛋糕 唱首歌 慶祝生日

那個皮卡啾的撲滿也是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還記得在the store買的

到現在我還留著 錢都沒拿過出來

九歲那年 他問我要什麼禮物

我說 我想要一輛腳踏車 

他說好啊 帶你去買 Xtra 那裡買

就買了個 黃色的小蜜蜂腳踏車

以前 星期五 他都會特地帶一家大小 

來新山 把我載去他家大學城住個兩晚 

禮拜天又特地載我回新山

來回路程真的不近

讀護理科時

也會隨著他一起乘搭順風車進新加坡

漸漸的 

在醫院做工後

有時 時間安排得到 

他也會來我家 來醫院

讓我再次搭順風車回新山家

沒有記錯的話

應該是在這一兩年前

他很開心地告訴我 

阿瑩 我過六十了 還好做工准證批了

不然啊 都不懂還可不可以在新加坡做工

那也是他最後一次申請准證

自從他有心臟病過後

他自己也很擔心自己的身體

常常不讓他兒子擔心 

我那弟弟 十九二十歲的他

要擔當起大人的角色

真不容易

在我二十一歲時

我還在厚臉皮的使喚我媽媽煮飯給我吃

還真是不孝

那時你問我幾時結婚 

我說 多幾年吧 

你會做主家席啊

他笑笑說 好啊好啊

我明年會結婚勒 

你在哪?


到至今 

我仍然替他不甘心

為什麼一個徵兆頭暈 照成跌倒 

頭部流血中風 即時做了手術

醫學再發達 

也救不回一條好好的人命

我不明白 

我明明是醫務人員

卻也什麼都做不了

這十個月來 不容易

最討厭就是聽到

心理準備 這四個字

永遠都不知怎麼準備


現在 來個疫情 

我什麼也做不到

只能一直打電話回家

問長問短

指指點點

有份參與感

明明是休假 

老天都安排好

照以往 

早就趕回去 幫頭幫尾

這是我其中一個遺憾

我的他 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就說了 等你回來

我們去檳城 

我連最後一次的陪伴都不能

也沒辦法獻上最後一次的祭拜

真是感謝疫情


天堂 

是什麼樣?我很好奇

應該是天空白雲很安靜也很安詳的地方

兒子有陪到你 沒遺憾了

不再痛苦了 對嗎

最疼愛我的姨丈 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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